手绘条漫｜“种子选手”的麦王争霸赛

自(zì)3月起，全国小麦生产第一大省河南持续高温少雨，伴随多日大风(dàfēng)。目前，河南省小麦夏收工作(gōngzuò)基本结束。为探究今年河南省小麦是如何经历干旱大关的，记者在5月下旬深入郑州、周口、洛阳、南阳等地进行了实地(shídì)调研。

3天，郑州市中牟县雁鸣湖镇梁四清的1200亩麦子便收割完毕。晚饭时，她敬了一起收割的伙计们一海碗酒。与麦粒(màilì)同时归仓(guīcāng)的，还有她从今年开春以来(yǐlái)就悬着的心。

高温，少雨，大风(dàfēng)，今年小麦(xiǎomài)经历的，是她记忆中没有经历过的干旱。

梁四清包的地在黄河滩边，土质是保水性较差的流沙土(shātǔ)，需要不停浇水才能保证小麦如期生长(shēngzhǎng)。一个春天，12台卷盘式喷灌机不知道转了多少圈(quān)。

5月12日(rì)，河南省政府新闻办举行的河南省2025年全国防灾减灾日新闻发布会上，河南省气象局党组成员、副局长顾伟宗介绍(jièshào)今年前期天气形势时提到：3月4日以来(yǐlái)，全省平均降水量仅有36.6毫米，较常年同期偏少6成，且气温明显(míngxiǎn)偏高。4月20日后，在自然降雨与人工增雨的共同作用下，南部气象干旱有所缓和，豫西、豫中和豫北(yùběi)的大部以及豫东(yùdōng)和豫西南的部分地区仍存在重度以上(yǐshàng)气象干旱。

农谚讲“麦收八十三场(sānchǎng)雨”，但洛阳的这三场雨都没下够。见宜阳县农民科技教育培训中心主任穆造林时是5月(yuè)26日，他说：“8月的保底(bǎodǐ)墒(shāng)，10月的帮(bāng)抗寒越冬，3月再下一场透墒，有这三场雨就行了。但是从去年开始，底墒就不好，年前勉强算下了一场雪，一直到现在没有下雨。”

浇水(jiāoshuǐ)，只要(zhǐyào)浇水，麦子的产量就能上来。但宜阳“三山六陵一分川，南山北岭中为滩”，本就十年九旱。

在宜阳县(yíyángxiàn)韩城镇包了5000亩(mǔ)、并托管周边(zhōubiān)农户1.2万亩小麦的麦海伟不敢靠天(tiān)收。为了应对频繁出现的干旱，即便地势高，他也打了7眼井。“但是井水抽上来后冰凉冰凉的，前一阵子天又热，到了40度，冷热相激，小麦会像人一样(yīyàng)容易感冒。”好在他在高处修建了两个蓄水池，过滤和储存水源，也让温度(wēndù)过渡一下，进而利用高位(gāowèi)压差进行滴灌。蓄水池旁是他和团队自主研发、申请专利的水肥一体机。

洛阳市宜阳县(yíyángxiàn)种粮大户麦海伟向记者展示浇灌原理。

今年春天麦海伟(màihǎiwěi)一共浇了5遍水。“喷灌受风(fēng)向影响(yǐngxiǎng)，今年风比较大，在左右喷的(de)时候，风刮过来就影响它的均匀度。它也(yě)比较费水，一亩地喷灌可能需要60方的水，滴灌可能二三十方就够了。再就是天气干热，水浇下去接着就挥发了。这些都是成本。”所以，麦海伟一直坚信科技的力量，“都知道滴灌好，但滴灌带上个坡、下个沟，流量要均衡(jūnhéng)，这和管道压力、水量都密切相关。流量有4升(shēng)(每小时)的、1.8升的、1.38升的等等。光(guāng)滴灌带也有很多种，有迷宫式、边缝式，还有贴片式、圆柱式……我们有时候去报一些高新技术的项目(xiàngmù)，有人不(bù)理解，说农业哪要高新？那老百姓都会种。但真正的科技性东西是很厉害的，是提高产量、应对极端天气的手段。”

70岁的老张在宜阳县香鹿山镇牌窑村的秸秆禁烧点值班，身后(shēnhòu)和眼前是满目金黄。手边就是(jiùshì)一片刚收割过的麦田，“这地收了(le)(le)这么(zhème)大一疙瘩，放电动车上驮走了。想给开收割机的顶点收割费，人家不要。”他(tā)用手比画着(zhe)，像抱着个篮球(lánqiú)一样，表示一疙瘩大小。这块地边上的一些小麦，老张用手量着只长到一虎口高，因而收割机收不到，依然站在麦茬中。他指了指靠下一点的地方，说那是他家的房子和他家的地。春上，他在家用个小泵(gèxiǎobèng)，扯了百十米的管子把家里的井水引上来。“幸亏家和地离得近，这么把地洒了一下。泵老小，浇不透，没两天又干了。可就是这，也多收百十斤。”

找水，是宁苦干不苦熬的(de)河南人一直以来的努力。今年4月，是红旗渠总干渠通水60周年。在太行绝壁间，河南人为找水而劈山引漳(yǐnzhāng)，凿出一条绵延1500公里的人工(réngōng)天河，重塑河山。

几十年后，千里之外，南阳市内乡县东北部丘陵地区的打磨(dǎmó)岗灌区，获得了河南省农田水利基本建设(jīběnjiànshè)“红旗渠精神杯”的七连冠。曾经，灌区内的马山口、王店、余关(yúguān)、湍东4个乡镇，因为打井不(bù)出水、庄稼不收成而(ér)成为“黑色东大岗”。二十年前，县里便琢磨怎么利用20世纪60年代兴建(xīngjiàn)在山上的打磨岗水库。于是，为了水而不断“打磨”的灌区慢慢修建起来。

2019年，水利部、国家发展改革委认定打磨(dǎmó)岗灌区(guànqū)为第一批灌区水效领跑者时，这(zhè)个灌区是(shì)(shì)全国唯一一个在(zài)丘陵地区全部采用自压管道输水灌溉的中型灌区。打磨岗灌区保障中心(zhōngxīn)主任胡国栓拉着记者在打磨岗水库及它所能(néng)(néng)灌溉到的农田边转了很久，试图从源头到田间(jiān)向记者展示灌区的运作。“以前有(yǒu)人向我要那种泄洪一样气势恢宏的图片，我说没有，这灌区是利用自上而下的压差落水，而且是管道输水。就是水库之间也是隧洞通水。”站在云露湖水库边，他指着远处说：“这水库和打磨岗水库间修了个3800米的隧洞，这样我们就能在县里‘北水南调’。现在打磨岗水库有2条干管，然后连接5条支管，280千米斗管、农管，再到550座闸阀房和5000多个出水口(chūshuǐkǒu)，在我们看不到的地下铺满了‘毛细血管’，能灌溉4个乡镇的11.78万亩地。”

离打磨(dǎmó)岗水库20多公里外，“数字化种养循环示范区”中，牧原集团第二十九场(chǎng)的万亩小麦正在收割。一台纽荷兰CX6.90、两台克拉斯260搅动着田里的黄土和麦麸翻滚(fāngǔn)飞扬。晒(shài)得黑黑的工作人员小王说：“看着收粮食，还是很爽的。”接着指(zhǐ)了指田边(tiánbiān)，然后(ránhòu)拿着手机操作起来：“看到那种红房子吧？那是我们的终端控制器，我们这个软件，不光调节水，还有肥，进行水肥配比。”今年，整个农场一共浇了三遍水。“水资源的支持还是很足的，几百亩几千亩同时(tóngshí)灌溉。”

在马山口镇樊岗村的(de)(de)一处田边(tiánbiān)，胡国栓随意找了(le)一处“红房子”，也就是闸阀房前示范(shìfàn)了一下手机操作浇水的过程。扫码之后，眼前一片农田里的固定式喷灌头开始喷水。示范时，路对面正好有位农民在浇花生。他的田边是一排半固定式的喷灌管，接上微喷带之后将管子(guǎnzi)铺到田里。因为刮风，喷起来(pēnqǐlái)的水吹到别人家的地里，他赶紧将管子往自己地中间挪了挪。这一条件反射般的行为反映了农民在浇地时的盘算，也就是接下来要说的：条件。

对中牟、宜阳、内乡的(de)几位大户而言，保障粮食生产是(shì)他们(tāmen)的生计，为应对干旱，他们投入巨大的成本，应浇尽(yīngjiāojǐn)浇。中牟县太平庄村的大户翟顺德和记者蹲在田边算了(suànle)一笔账：按照每亩来算，平均能收1300斤，往年卖价格是每斤1块(kuài)1，1430块钱，减掉(jiǎndiào)20块电费(1亩5块，4遍水)，减掉两袋肥料200块，减掉100块钱种子、700块钱地租、40块钱农药，再减掉收割费用50块，剩320块。他看着最后的数字停顿了一下，似乎在想其他(qítā)没算进去的投入，也可能在掂量这个(zhègè)最终数字的分量。我问：“你觉着这数字怎么样？”他“嘶”了一声，说：“还行。”

对大户来说主要是(shì)计算投入产出比，对于小农户，尤其是对于以非农经营为主要收入(shōurù)来源的农民来说，这场盘算就更复杂一些。

“咦，一个种地的，谁都想浇水想多打点(dǎdiǎn)粮(liáng)，但是没条件。”周口市郸城县汲冢镇邢营村60多岁的老李说。

这个“条件”，不仅指硬件上的设施(shèshī)设备，还有身体和心理。

老李家的(de)地在路边，离井有300米(mǐ)远。他弯腰指着麦子说：“你看俺这个麦子就(jiù)矮，而且瘦。麦跟人一样，吃得好它就长得好。一是井太远了，大粗管子扯过来得300米，三四个小时浇一亩地，年纪(niánjì)大了，体力跟不上。也不像(xiàng)年轻人懂，知道怎么接管子。我这接上，不是这烂的就是那烂的，水还没送到地里就没了。”

周口市郸城县汲冢镇邢营村老李向记者展示麦子的“饱”和(hé)“瘦”。

老(lǎo)李家正在收割，远处井边的麦子有些还是绿的。

见到内乡县灌张镇的(de)老左时，瘦削的他已经从井口接上管子(guǎnzi)，拉着管子走到两百多米外的地头浇花生。管子铺(pù)下，大约浇两三个小时后再(zài)挪动一次(yīcì)。脚下这片地，浇一遍需要12个小时。麦子10天前已经收完，但他并没有像浇花生一样给麦浇水，“我65岁了，第一次见旱这么狠(hěn)。有浇两遍水的，但是浇的水怎么也比不上雨下得透。浇了水的多打个二三百斤(èrsānbǎijīn)，但我今年能收这几百斤也能接受。因为啥，浇不动咧！”

南阳市内乡县灌张镇农民(nóngmín)在浇地。

身体(shēntǐ)上体力跟不上，还有心理上认为是否“上算(suàn)”。老张从自家井里扯(chě)管子洒水，打了麦以后他也嘀咕：“咱还不胜恁些不浇的，不上算。”

周口市淮阳区大连乡段屯村的老杨(yáng)，正骑着三轮车把一车斗麦子往家运。“浇水费劲(fèijìn)，但是还不能让它荒着，因为像我这种年纪大的，得种够自己吃的。一瓶子麦换不来一瓶子水，但是那馍涨到一块钱一个，就是三块钱一个你也(yě)得吃。”说完(shuōwán)，他开了一瓶饮料解渴。

关于是(shì)否“上算”，58岁的(de)(de)老乔分析得很细。他和(hé)爱人年纪不(bù)算大，将麦子浇得很好，麦粒也(yě)比较饱满。走进他们正在(zhèngzài)收割的麦田旁，能闻到阵阵麦香，但是算着算着仍然在心理上觉着难以接受。“像一些种了麦出去打工的，没时间(shíjiān)回来浇，有的身体不好，有的年纪大了，浇不动了，还有的离井太远了，就比别的地里的都矮。”他们总结的根本原因是：“根上还是价钱便宜。这一亩地卖不到千把块钱就卖不出个本。麦价掉，但种子价不掉，化肥价不掉。还得买喷灌机，还有收割钱。反正就是人的劲儿不能算钱，出去打工的话，至少不用(bùyòng)操心。”

对于老乔他们，可能(kěnéng)“人的(de)劲儿”不算成本，但(dàn)对于像翟顺德、麦海伟一样的大户，要(yào)计算的成本更多。不同的人群从计算成本反映出不同的问题：极端天气频发，小农种粮的积极性如何保障？大户投入多，如何盈利？

梁四清的地边堆了很多已经老化的管子和(hé)喷灌头，持续不停地浇水也是巨大的成本。问及她这(zhè)8年来的收入情况，她笑了笑(xiàolexiào)，说自己有“粮食梦”就够了。

翟顺德从2022年开始包地种粮(zhǒngliáng)，回顾这几年(jǐnián)的经历，他说：“这三四年来说，都差不多，反正不是旱就是涝，大自然这东西咱谁都抵抗不了。旱的时候多浇点水，会增加点成本。要是靠(kào)天吃饭，我(wǒ)说夸张点，可能有人会颗粒无收。所以(suǒyǐ)还是得(dé)靠人力、靠设施。像老年人现在种地有点力不从心了，尤其这两年不是旱就是涝，那事多得要命。”

而(ér)麦海伟向记者抛出了一个更为深刻的问题：土地对于小农户(nónghù)来说是最后的保障，但(dàn)由于各种原因，他们的重点并不放在自己的小块土地上，那么粮食安全如何保障？他认为，还是要(yào)继续专业化，要靠科技，要做“成气候”的农业。

翟顺德整个春天一直在等雨，但(dàn)让他(tā)没想到的(de)是，偏偏在5月22号那天下(tiānxià)了场不小的雨。在此前的几天(jǐtiān)，中牟的气温达到了40摄氏度。“按正常情况来说，麦正供着淀粉呢。那几天热得很，地里温度更高，在地里收蒜的工人有的热得哕。那场雨一激，麦子就跟人一样，渴急了，猛地喝了很多热水，一下子给撑死了。你要是前天过来看的话，这边都还是绿油油的，一下雨，麦子全部黄了。”翟顺德起身摘了几个麦穗，并(bìng)在手里搓开让记者看籽粒(zǐlì)的水分和大小。

穆造林(zàolín)解释说：“植物有这样一个特性，就是当生活习性受到威胁以后，会首先保证种子的成熟(chéngshú)，比如蒲公英长得很好，把它摘下来，它马上就成熟。尤其小麦(xiǎomài)在灌浆期若遭遇干旱或突然降雨并(bìng)伴随温度骤变，会出现‘逼熟’现象，叶片迅速褪(tuì)绿，麦穗提前变黄，籽粒提前成熟但有可能灌浆不充分，籽粒就瘦。”

今年的(de)小麦经历了干旱，部分地区还有干热风和突然的雨，河南省今年5月19日开始大规模(dàguīmó)收获，比去年早了5天。

在周口市郸城县国家农业高新技术示范区，一进入便看到沃达尔中(zhōng)心支轴式喷灌(pēnguàn)机非常威严地矗立在麦田中。在大片麦田和胡集乡闫楼村相接的地方，70岁的老(lǎo)闫在整理地上的麦穗(màisuì)。他指着边上已经被承包的地上的麦子说：“这麦矮一点，不是因为旱，有时候那地旱得裂歪，开花的时候花落了缝里边，麦还能打好麦。这个是因为种(zhǒng)太晚(tàiwǎn)了。寒露种麦，晚半月也中，再晚就不中了，这个就是种太晚了。”

周口市郸城县(dānchéngxiàn)国家农业高新技术示范区内的中心支轴式喷灌。

在离老闫不远处，一家制作乳酸的企业的工作人员在田边。问及为什么去年种得晚，他回答(huídá)：“去年不是淹(yān)了吗？淹了之后地还湿着，咋能种(néngzhǒng)？那麦种得晚，它就矮，然后今年又旱，整体就又受影响(yǐngxiǎng)，等于连环受影响。”

一粒麦种，要经过200多天、十几个关键(guānjiàn)的生长期，今年的小麦(xiǎomài)，可以说是关关难过关关过。

老闫说：“除了旱还怕啥(shá)？就怕这个麦快熟了，马上(mǎshàng)收了，突然连阴了，连阴个两三天还不要紧，再多麦就生芽子了。还有啥呢(ne)？还没上满粒呢，热风刮得狠了，那麦也长不饱。”

所谓“颗粒归仓”，不仅指收获并储存好，还有对小麦漫长的(de)生长过程中(zhōng)的每一个环节都能平稳度过的期盼。

说起颗粒归仓，穆造林想起了2023年的那场烂场雨(yǔ)。“麦(mài)熟了，就一直下雨，收不成，农民急得哭。那一年麦真的特别好，看苗的时候我们就盼(pàn)着大丰收，但我们不敢说，麦子没收回(shōuhuí)家里，就算差一天都不中。”

梁四清的地离黄河大概还有四五里路(lù)，过(guò)了窄窄的水泥路之后还有非常长的一段土路，曲里拐弯，上坡下沟。为了能够颗粒归仓，抢收时节，她怕收割机不够用或者过不来，所以(suǒyǐ)又自购了2台。

采访那日是(shì)5月28日，梁(liáng)四清(sìqīng)正忙着在地里的(de)机井旁插旗子，防止(fángzhǐ)收割机碰到机井。30亩左右一眼井，地里看起来彩旗飘飘。卷盘式、固定式和半固定式的喷灌，让60岁的梁四清一个人便能应付一千多亩的麦子。她总说小时候忍饥挨饿过(guò)的她有“粮食梦”，包地8年来，她收获小麦800多万斤，助力她的梦实现的，除了自己的付出，还有河南几十年来为浇麦而建设农田、兴修水利的努力。

距梁四清的(de)地(dì)不到20公里(gōnglǐ)处，有一座用215立方米的黄土夯成的戏剧幻城(huànchéng)。其中有一幕大戏还原了一个真实故事(gùshì)：1942年河南大旱，李家村在外当差的村民牺牲自己换来几袋麦种。面对极为珍贵的麦种，村民们(men)陷入两难，一边是难以忍受的饥饿，一边是关乎未来生存的希望(xīwàng)。最终，老一代村民决定牺牲自己，在风雪中走上大山，把种子和生的希望留给年轻人。年轻人送别爹娘时喊的是：“路上的白馍吃不完。”

郑州市中牟县雁鸣湖镇种粮(zhǒngliáng)大户梁四清和母亲在田边。

往事越过几十年。梁四清的母亲今年89岁了，已经不知经历过多少(duōshǎo)次涝与旱。现在她经常陪(péi)着梁四清到黄河边的这片麦田来，她喜欢躺在田边的吊床上(chuángshàng)看着女儿为自己开辟的一处小菜园，鸡狗鹅鸭在她身边(shēnbiān)围绕。

在戏剧幻城的进出口，竖着一座(yīzuò)叫“河南的土”的夯土雕塑，上面最后两行字写着：“这是生你(nǐ)养你的土/这是生我养我的土。”